曾经看到过一个报道,说吐鲁番境内的一列火车和许多汽车被大风吹翻了。听起来似乎难以置信,但到过新疆的人都知道这并非天方夜谈。
早晨八点半,我们乘坐的大客车从乌鲁木齐出发,开向吐鲁番,路上虽然没有遇到大风,却看到了飓风留下的“杰作”。
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奔,绿色渐渐褪去,一望无际的戈壁跃入眼帘。以前只是在书上知道戈壁滩,不曾想是这样一种景象。满地的灰黑色石砾,无忌地向远方铺去,在朦胧中与天际混在一起。令人称奇的是,难以数计的石砾竟然大小差不多,如果不是太挑剔的话,看上去非常匀称。
坐在车上,一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我的好奇。在内地,所有的高速公路都是在一条路上排列多条车道,相对方向的车道中间仅用窄窄的隔离带隔开。而这里却不是这样,相反方向的车道之间竟然有几十米远,实际上等于是两条公路。我很不得其解,于是就请教导游小姐。
据导游小姐讲,这里的风特别大,目前风强度的分级方法是按照每小时风速来区分的,可这里的风速有时远远超过了这个标准。以前,只有一条公路,相对行驶的车会车时常因为侧强风而相撞。出于这个原因,人们才修建了两条公路,公路之间相隔一定距离,因此,这里的每条高速公路全是单向行驶,避免了类似情况的再次发生。但尽管这样,强大的侧风还是会对高速行进的车辆不时施虐,所以在侧风经常发生的路段都会看到一个醒目的牌子,提醒司机注意。我听得有些将信将疑,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,可同行的新疆朋友却极认真地肯定了导游小姐的解释。
这使我想起了戈壁上的碎石。风既然这样大,吹得大石头满地翻滚显然也是可能的。石头长时间地不停碰撞、翻滚、碎裂成现在的模样,于是就形成了戈壁滩。
唐代著名边塞诗人岑参在一首诗中写道:“轮台九月风夜吼,一川碎石大如斗。”由此可以想象到风吹戈壁乱石翻滚的景象。岑参写的是轮台,但史学界的一些人认为,岑参诗中提到的唐代轮台,应是今天的乌鲁木齐到吐鲁番一带,不是现在新疆的轮台县。
当地人将戈壁分成了三种:白戈壁、黑戈壁和混合戈壁。所谓白戈壁,是指戈壁上生长着沙棘一类的植物;黑戈壁则是寸草不生,而混合戈壁大概就是两者兼有吧。我们一路看到的,基本都是黑戈壁。
车子再向前行驶,偶尔可以见到一些树,但却因风的作用全向一边斜了过去。一些小树的枝条虬曲着弯向一侧,像是被理发师修剪后人的“背头”。新疆“十八怪”中的一怪指的就是这里,“风吹大树歪,风刮石头走”。路边高高的白杨树也被千百年来的风给“塑形”了,它们全然不像内地的杨树,叶大肥硕,枝条漫展,而是紧紧地拥在一起,不显枝叶的奢繁,只顾向上长去。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,因为这一方面有利于抵抗飓风,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在干旱的生存。
千百年来,风给新疆人带来了许多麻烦,但倔强的新疆人没有屈服,顽强地进行着令人叹服的抗争。今天的新疆人,巧妙地利用了大自然的“恩赐”,竖起了几十个巨大的风扇,在达坂城柴窝堡建立了亚洲最大的风力发电站,装机容量已近8万千瓦。强风袭来,长达几十米的扇叶便迎风转动,一旦风力过大时,又会自动停止。游人每当经过此地,都会停下来拍照留念,成为当地的一个重要旅游景观。
从被称为死海的盐湖城到达阪城,虽然山峦绵延,却没有了葱茏的绿色。山是黑灰色的或暗红色的,裸露的岩石森森地或隐或凸,它使我想起了《封神演义》中通天教主摆的诛仙阵,在风的弥漫中快意地杀戮着阐教门下的弟子们。我不禁产生了几分郁悒。聪明的当地导游小姐似乎看出了什么,拿起话筒清脆地讲了起来:“各位团友,你们现在看到的山几乎都是黑红色的,虽然我们看不到盎然的绿色,但它们却是我们新疆人的无价之宝,因为经过勘探,这些山富含金属矿石,一旦有一天被开采出来,将会产生巨大的经济价值。”
新疆人就是这样,他们经常以另外一种眼光去看待和理解摆在眼前的困难。当条件不具备时,他们在无奈中等待的韧性是那样的平和,一旦时机成熟,蕴藏在肌体里的热情便像他们独特的民族个性一样,毫不掩饰地爆发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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